丹青是一种建筑美术，源于古代，旨在保护木制建筑构件，自佛教传入后得到进一步发展并延续至今。丹青专家朴根德从事文物修复工作长达20年之久，与此同时，她还基于个人视角重新定义传统丹青的图案并从事相关创作。
Goldgarden Ⅱ― Peony. 2018. Pigments and gilt on silk fabric. 25 × 38 cm.
朴根德提供
韩国的宫殿和寺院，即使不是花开时节，也能让人感受到华贵美丽，这都得益于以多种图案和色彩对建筑进行装饰的丹青。丹青就是彩绘，其最初的用途是增强木制建筑的隔热性、防寒性和防潮性，延长木制建筑的寿命，后来逐渐具有了通过各种图案和色彩凸显王权的威严与宗教的神圣的功能。
朴根德解释说：“丹青可以说是建筑的外衣。在古代，君和臣在服饰上是有区别的。同样，丹青的纹样和色彩也会因建筑的用途和重要程度而不同。”
丹青深受佛教的影响，不仅在韩国，在同属于佛教文化圈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如蒙古、日本、中国都可以见到丹青。但这些地方的丹青各不相同。日本以红色为主，中国主要使用青色和绿色，而韩国则遵循阴阳五行学说，采用青、赤、白、黑、黄“五方色”（象征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的颜色）形成补色对比，同时还注重冷暖色系交叉，增加明暗反差，最大程度凸显艳丽夺目的装饰效果。
朴根德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演绎传统丹青作品，她于2022年开办首场个人展，受到一致好评，此后一直办展。除丹青经常使用的纹样外，她还经常绘制周围随处可见的野花。
纹样与色彩的有机结合
丹青的第一步是刷胶水，这样才能获得更好的上色效果。为此，首先要在构件上填缝补洞，用砂纸打磨平整，至少刷胶2次，然后用磊绿、石间硃等天然颜料刷底色。接下来，在纸上绘制纹样轮廓线，用专用细针沿着轮廓线按一定间隔均匀扎出针孔，然后将纸紧贴在构件表面，用装有贝壳粉的粉包沿轮廓线拍打，使纹样显现出来。最后，调配颜色，按纹样上色，清除贝壳粉，刷一层紫苏籽油。
丹青大致分为4种。第一种是不绘制任何纹样，颜色也只涂一种。这是最低等级的形制，通常用于等级较低的建筑或普通住宅。但朝鲜王朝时期（1392-1910）供奉历代君王和王妃牌位的宗庙等规格最高的宫殿也采用这一形制，以示肃穆。第二种是涂完底色后在上面勾线。主要用于祠堂等附属建筑，勾线本身就让建筑具有了一定规格。第三种是只在梁、檩等构件两端绘制纹样，中间只上底漆，不绘制纹样。通常寺庙附属建筑、宫殿、书院、亭子等普通建筑都采用这一形制。在各构件两端绘制的纹样称做“头草”，因建筑规格而异，时而华丽，时而朴素。最后一种是将构件的所有部分绘满图案，极致彰显华丽。大雄宝殿等寺庙主要建筑均采用这种最高等级的形制。
绘制丹青时最常使用的绿色天然颜料。所有颜料在上色之前都要在药碗中研磨、过筛，颗粒越细腻，色彩饱和度越低。
“据《朝鲜王朝实录》记载，曾有多名儒生上疏，要求‘禁止民宅涂丹青’。可见，丹青是奢侈的象征，即便是宫殿也不能采用最高等级的丹青。这一方面是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从古至今，用于制备丹青颜料的石料价格极为昂贵。”
丹青纹样分为很多种，使用最多的是莲花头草纹，由莲花、石榴、绿色花瓣等组合而成，不仅用于寺院、宫殿，在乡校、书院等儒家建筑的丹青中也时常出现。
“我在创作时也经常使用莲花头草纹。虽然总体上遵循传统，但偶尔会在正中央用蒲公英、戟叶蓼等野花野草来代替莲花。”
朴根德在苎麻布、绸缎、大麻布上直接使用天然颜料染色。纺织品由经纱和纬纱一上一下交织而成，不易上色，因此需要等到干透以后重新上色，并反复进行这一操作。
尝试创新
2022年，朴根德在IS画廊举办了第一场个人展“金色花园”。此后，她每年都举办展会，展出新作品，这些基于传统丹青的创新作品广受好评。去年，她在由韩屋画廊主办的佛教及民俗画大赛上获得最优秀奖。随后，又在无忧树画廊邀请展——“五颜六色无厘头大象”上展出一幅以动植物为主题的作品，受到各界关注。
在这幅参展作品中，朴根德以丹青手法绘制了头部装饰有莲花和蒲公英的大象，还有出现在史前时代遗址“蔚州大谷里盘龟台岩刻画”中的鲸鱼。此外，还有插着水波翅膀而不是火焰翅膀的凤凰、身披濒危野生植物图案的鱼，以及置于绸缎上、姿态优美的济州土产萝卜、胡萝卜等，全都采用丹青手法，别有特色。
“传统丹青纹样通常使用莲花、牡丹等具有象征意义的花卉。我在进行个人创作时，会尝试用自己喜欢的花或者周围随处可见的野草作为纹样。而且，传统丹青通常是各种纹样混在一起，我将这些纹样一个一个拆分出来，再组合成自己想表达的图案，这种尝试非常有趣。”
朴根德表示，文物修复工作极为严格，容不得半点误差，她是通过创作彰显个人审美的作品让自己从古板僵化的状态中获得释放的。
“文物所在地周围通常风景别致，偶尔从工作室出来，到周围的大自然中走一走，心情会变得舒适惬意。每一株小草、每一粒石子都是一道风景，就连一朵小小的花瓣都摇曳生姿。仔细端详，你会发现它们各有各的魅力。我想将这个瞬间的景象用纹样呈现出来，于是便开始了创作。”
《金色花园 ― 凰》，2018年，亚克力画布，40×26厘米
凤凰是太平盛世的象征，凤为雄性，凰为雌性，朴根德用波浪和水纹纹样演绎凤凰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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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动力
朴根德的职业是文物修复师，工作中面对的大多都是男性，而她作为现场指挥，主要负责指挥并监督文物修复员从事修复作业。
1999年，朴根德考入东国大学美术系，学习佛教美术。她一毕业就在文物修复一线工作，此后利用空闲时间不断学习，考取了资格证，2022年开始担任丹青监理。
“我是在艰苦的工地从零开始学起的，但还是有一定的局限。为此，我读了研究生，考取了丹青技师资格证。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在一线通过师承关系学习和磨练技术的，他们并不欢迎大学毕业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问：‘你是跟谁学的？’‘师傅是谁？’因为师门不同，流派也完全不同。这曾经让我有段时间感到很痛苦。但现在网络发达，在不同的工作现场，可以学到不同的技术和技巧。”
文物修复工作主要是政府项目，必须严格按照指定的设计图来完成。偶尔在工作过程中也会发现设计上有考虑欠周的地方，这时候需要朴根德在发包方与施工方中间协调具体解决方案，包括怎样调整薪酬、是否需要重新设计等。
“从事绘画和贴金工作就连混合颜料和黏着剂的比例都需要参照操作手册来完成。而丹青需要考虑建筑的位置、气候等各种条件，因此具有丰富的实际经验更为重要。”
《金色花园 Ⅶ ― 20190421》，2022年，在棉布上用天然矿物颜料染色后上色、贴金、洒金，116.8×72.8厘米
采用宫廷和寺院经常使用的丹青纹样装饰大象的耳朵和鼻子。朴根德从斯里兰卡旅行途中看到的大象身上获取灵感，绘制出这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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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不仅需要绘画技能，还需要书法、素描、工艺等综合技能，这也是朴根德对丹青情有独钟的原因。
“丹青技师还需要修缮帧画。佛教美术既包括帧画，还包括山水画。有的画里甚至出现梵语，还有画着老虎的山神图。因此，作为丹青技师，书法、帧画、花鸟图、水墨画都需要学习。”
朴根德说，每当看到古建筑上先人留下的墨迹，她都会感到震撼，从事这项工作使她感到十分幸福。而这种幸福正是她从事创作的动力。（李民译）
한국국제교류재단
